“一人一生奉一剑,酒中久伫九重天。”
——这是《奇物谱》对剑神的描述,也是师兄你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语。那是一切剑修追求的顶点,也是一切志士向往的归宿。
“吾等受恩于吾门,则需报恩于吾门。”
是啊,当初在天剑峰顶俯视山下一切时,师兄你便是这么感慨的啊。那时的我还觉得有些好笑,因为那场景就仿佛是传奇中渲染的那样,夕阳、高峰、微微吹拂的风以及向阳而立的青年。
“所以,我一定会站在任何人的前面。”
所以你才是我们的师兄,才会是同辈中唯一一位元婴修士,才会是我们这小小门派的希望。
“所以……”
但是……
“所以你们,就作为我的踏脚石吧。”
但是为什么我最信任的人会没有任何愧疚地背叛我?
“师兄……”
叶轻泉盯着那元婴人杰消失的转角,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声音喃喃着。双眼渐渐充斥着殷红,浑身制止不了地颤抖,她可能都没发现,紧咬的嘴唇上已微微渗出鲜血。
还是那淡泊如烟的神情,还是那远离凡世的作风,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仿佛自己眼中只有自己的剑——那象征着天剑门的剑。
是啊,师兄一直都是这样——
“她留着也没意义,就随便找个地方卖掉吧。”
就连毁掉自己气府,杀尽自己同门时,也是这神情,也佩着这把剑。
“杀……”
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好想杀!!!!
杀死那个相信他的自己,杀死那些伤害自己的叛徒,杀了自己的师兄,杀了他!!
即使双方实力差距再大又如何?总能抓住一丝机会吧?金丹修士敌不过元婴的他,但舍命相搏的话,他也不会好受吧?引燃自己所有修为的话,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吃下来吧?
没错,自己怎样无所谓,只要能伤到他,只要能杀了他,让他修为大跌让他颜面扫地怎样都可以。只要能把他从他视为自己性命的实力高峰上扯下来,只要在临死前能看见他跌倒地上的惨样……
没错,只要这样就行了……
叶轻泉松开自己紧握的双手,任由被指甲出的伤口自由淌血。束起的马尾因为杀气略显凌乱,有些充血地双目死死地盯着师兄消失的转角。她深吸一口气,渐渐运转贮藏于自己那破碎气府中的灵气。
她的手放在收鞘的剑柄上,本应充满寒气的碧水剑因为主人的杀意而覆盖上一层滚烫的红。没错,只需要一个瞬间,只需要一个瞬间,一切便尘埃落定,而在这里发生的戏剧悲剧复仇剧……在这瞬间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几天后人们的茶余话——无论成功,或是失败。
她将剑微微拔出。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
“杀气太重,不合格。”
“欸?”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叶轻泉不由得漏出了一丝声音。
自己没有挥出想象中的那一剑,甚至连一步都没有从自己最初的位置挪开。
自己的杀气被仅仅一句话打散,甚至全身缠绕的灵气也被一扫而空。
“发生了什——”
“所以说啊,像你这样打过去,怎么可能会如你所愿地和别人同归于尽啊?”
说话的人轻轻弹了弹叶轻泉的额头。
这时叶轻泉才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名女性。她身着紫色的道袍,但袍上除了正中间的太极以及领口袖口上的卦象外,没有任何一门派的标识。宽大的道袍将她完美地包裹起来,只留下摆出恨铁不成钢表情的面孔在外面。
谁?什么时候?!
叶轻泉忍不住退后两步,再次仔细打量面前的女性。对方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鄙夷与不屑,淡然地站立在叶轻泉审视的目光下,还有些无聊地拨弄拨弄头上的发簪。
女性很美丽,尤其是那种机敏的感觉升华了这种美。那不是知性带来的东西,而是更加原始,更加……野蛮的聪明。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资所带来的漠视一切的感觉,叶轻泉不由得想起了师兄,但眼前的女性明显要更加病入膏肓。
她梳着很简单的发型,多余的头发胡乱地用发簪盘起固定,但很明显能看见,她那恰到好处的地方总会有多到可以说繁琐的装饰,这让叶轻泉忍不住想起了某位萝莉仙人。
但这些都无所谓,最主要的问题是……她是怎么来到自己面前,并且只用几句话便吹散了自己的杀意的?
搜寻自己的记忆,即使是被仇恨冲昏了头,但自己“确确实实”是意识到了这位女性的到来——问题在于为什么自己没有对如此深不可测的人做出任何反应?
这简直就像……
“就像把我当成普通人了一样对吧?所以说你的杀气太重了,不会合格的。”
面前的女性终于感到有些不耐烦,开口打断了叶轻泉的思维。
“所以说师父父怎么看上这种小妮子的啊……明明我比她早这么久……”
并且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而且,碧水剑可是寒剑,怀抱怒意去用它简直是糟蹋。”
身后传来陌生男性的声音。叶轻泉回过头,那是一位即使在大白天也戴着蓑衣斗笠的中年男性,正端详着他手上的碧水剑。
“什么时候?!”
叶轻泉才反应过来,自己腰间的那把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明明前一秒自己的手还放在剑柄上,但只是在一瞬间……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
叶轻泉的眼神变得凛冽,警戒地来回扫视不速之客。
“你就这么把师父父送给别人的东西偷了,不怕师父父发现以后赏你一剑?”
女性淡然地无视掉了刺向自己的目光,用着些许挖苦的语气询问中年人。
“窃,窃不是偷……”中年人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而且我只是借来端详端详,毕竟斩月天仙的佩剑可没这么容易近距离看到。”
中年人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剑递出:“喏,还你,省得有人到时候又去告状。”
反射性地伸出手试图接下,但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叶轻泉回过神来,带有敌意地瞪视着对方,因此她的手处于悬在半空中将取不取的尴尬境地——谁知道突然出现的谜之二人组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放宽心好了。”似乎完全没有表明自己身份的意图,对方将手迅速一抖,碧水剑便重新系回叶轻泉腰间,“我们至少是没有恶意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那边的年轻人爆发如此杀意,但以卵击石的后果你还是清楚的吧?”
“嘛……虽然我的本能让我拒绝帮助你,”女性用一副“果然还是该让这个狐狸精自食恶果”的不甘心表情嘀咕着什么,“但是果然你师父还是会伤心的吧?”
虽然她已经习惯身边的人离她而去了,但果然,心里突然失去什么的感觉还是不好受吧?
“你们……认识我师父?”
再怎么愚蠢,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确实是为了自己而行动的。完全冷静下来的叶轻泉,终于算是脱离了懵逼的状态。
对方露出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嘛……说认识肯定是认识的……不过还是别让你师父知道我们的存在。”
“没错,虽然绝对会相遇……不过现在还太早了一点。”
虽然说着“时候未到”这种幕后高人般的话语,但两人的表情都很微妙地有些僵硬。
——至少得等师父父放弃处罚我们以后再说吧?以师父父宽广的胸襟,应该百八十年左右就会忘掉这些琐事的吧……应该?
“感觉好可疑……你们到底……”
“好了到此为止!”女性突然大声打断了叶轻泉,“总之这次相遇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少女之间的秘密你是不会乱说出去的吧?”
“什么少女……而且这不还有一个男人在吗……”
“那你就把他暴露掉就行了!”
“卧槽你卖我!”
“反正我先溜了,墨师妹过段时间出山就过来,我得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女子便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你卖我!你敢卖我?!好吧,你们家别想留下半点东西了!”
男人朝着某个方向气急败坏地怒吼。
原来女子是从那边离开的吗?一点痕迹都感觉不到……叶轻泉忍不住想去猜测这两人的实力,究竟是多么深不可测?
这么可怕的存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两个,还说起了相声……行吧,这也不是什么正统硬核修仙传。
男人似乎是吼累了,转过头来盯着叶轻泉。即使没带半分压迫的意思,那种似乎被猎人盯上的感觉也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仔细端详了很久,男人终于打算开口,但他只张了张嘴,便化为了一声叹息。
“……算了,反正师父父应该是有办法的。”
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便一个瞬步消失了。
只留下看着远方愣神的叶轻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经过相声二人组这么一打岔,不只是被吹飞的杀意,连继续提剑复仇的动力都如烟雾散去一般无影无踪了。仿佛之前遇见师兄,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也不见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看了看叶星权离开的那个拐角,便摇了摇头离开了。
他们说的对,这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卵击石罢了,只是为了让自己解脱而找寻的理由罢了。真正想要复仇,果然还是要学会隐忍,果然,还是要等到自己能够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到那时候……
“就把他们全部杀光。”
没错——
“欸?”
叶轻泉有些吃惊地转过头,却发现背后谁也没有对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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